營造業潛規則存在的原因與反思【12】

當年輕人聽到「潛規則」這個詞時，通常都會感到排斥和反感。特別是Z世代的年輕人，可能會對此充滿抗拒，那就讓他們去反抗吧，畢竟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。然而，潛規則為什麼會存在？筆者認為，這有點像某些習俗的形成，類似五猴理論（儘管這個理論已被證實為編造出來的）。簡單來說，有些潛規則其實是有正向作用的，只是看起來往往帶有壓迫性，讓人誤以為它們只是用來壓榨年輕人或群體中的弱勢。

由於這是一個關於營造工程的部落格，筆者會用營造業的例子來說明。先來討論為什麼會有這些潛規則，以及它們存在的必要性。

潛規則的意義：從點工到專業工項

剛畢業的年輕工程師，通常最先接觸的工項是「點工」。點工這個工種很特別，也很煩，來的工人素質參差不齊，工作內容繁瑣，甚至還需要幫他們設計工作方法。年輕工程師往往希望直接主辦專業工項，與廠商協調，和師傅討論圖面或檢討圖面，這些看起來更具挑戰性和專業性的工作。然而，這其實是在「越級打怪」。在還沒學會走路的時候就想要開始奔跑，這種心態會使人忽略一個事實：任何錯誤指令都會讓公司付出不小的代價。

回到點工這個話題，點工是一個完全沒有專業技術要求的工種。假設今天你下達了一個簡單的指令，只是要他們把物品從A地搬到B地，但你卻發現，點工可能會找出一堆理由來拖延，或者完全不使用任何工具而選擇最慢的方式來完成。如果你連這樣的點工都無法說服和管理，又如何說服那些專業的技術工人？專業師傅可能會把一些難處留給你處理，或者一直要求追加費用。所以，能管理好點工，才能逐步建立溝通與協調的能力，這也是最基本的要求。

點工的分配也是學習責任釐清的機會。哪些任務應該由誰負責，如何與承包商進行責任劃分，這些都需要你思考和處理，是建立責任感和掌握責任介面的好機會。同時，點工數量失控所帶來的壓力，廠商與主辦工程師的抗議，也會逼迫你迅速成長。

日報表的潛規則與價值

筆者在第五篇文章中提到過日報表。日報表通常也會交給剛畢業的年輕工程師負責，以此作為他們巡視現場的依據。這不僅讓他們熟悉現場情況，還能培養一定程度的直覺和對細節的敏感度。這些潛規則看似瑣碎，但卻能在無形中幫助新手工程師快速建立專業基礎。

潛規則的負面影響與改進空間

當然，這並不意味著所有潛規則都是好的。有些潛規則確實有其陋習的一面，尤其是當這些潛規則沒有被解釋清楚、沒有人指導時，很容易打擊新人的信心。例如，某些特定工種在請款時，常常只會把一張發票丟給工程師，既不送數量，也不附上計算式，直接把工程師當成他們的會計或行政人員使用。這種做法完全違反合約精神，也缺乏基本的邏輯，但高層對此早已習以為常，筆者自己也不例外。這樣的現象在台灣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。（當然，筆者並不是說工程師不應檢核數量，這是他們的基本職責之一。）

總結

營造業中的潛規則，有些是正面的，幫助新人建立專業能力和現場直覺，而有些則是因陋習而生，對新人的成長並無益處。我們需要辨別哪些潛規則是值得保留的，哪些則需要逐步改進。要在這個行業中成長，就必須認清這些潛規則的存在原因，從中汲取能夠幫助我們進步的部分，並且勇於挑戰那些不合理的規範。希望每一位工程師都能在這樣的過程中，不斷成長，成為更好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