營造業的惡性循環與技術工的困境【2】
今天，我想探討營造業的大環境，以及為何要將大環境與技術工的專業問題聯繫在一起。筆者一直認為，環境並不等同於年紀。
舉個例子： 如果工地環境乾淨整潔，就比較不會有人隨意丟垃圾；但只要有一個人開始丟垃圾，工地立刻就會變得髒亂不堪。這就是所謂的「破窗效應」。
這種情況與年紀無關，即使是具有匠人精神的專業師傅，也容易被環境影響而陷入其中——這正是環境對人的巨大影響。
然而，在「心態層面」上，筆者觀察到許多人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缺乏認同感，對於工作只是抱持著「來工作而已」的心態。
沒錯，大家都是來工作的，但是否真的尊重這份工作呢？
這裡要插入一個話題：
為什麼大家不尊重自己的工作？
這與「消費者的態度」有很大關係。
無論是業主、住戶，還是整個社會風氣，都讓人感覺即使盡心盡責，也難逃被責罵的命運。
如果無論怎麼做都會被罵，那麼工班為什麼還要投入更多精力把事情做好？
能勉強交差，不如快點完成，趕快休息或者趕下一個項目，這樣才是對自己最「實際」的選擇。
這樣的態度，逐漸形成了惡性循環。
在這個惡性循環中，也涉及「價格」與「價值觀」的問題。
營造公司往往不願花大錢聘請真正的職人，但又期望得到高品質成果，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。
但也不能完全責怪營造公司，因為許多案例顯示，即便花了錢請來「專業」廠商，結果也常常名不副實。
工班們抱持著僥倖心態，只求能順利交差。如果無法交差，就提升標準或乾脆選擇去那些標準比較低的工地。
如此一來，施工水平只會越來越差，技術工的專業水平也自然無法提升。
再舉一個例子：
自 2020 年新冠疫情開始，營造業出現大規模缺工現象，主要原因如下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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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法外勞消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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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導體廠房的新建熱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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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市的帶動效應
當時，工班的薪水確實上升了，但這並非因為「環境心態的改善」，而是因為「全球局勢的變動」。
缺工使得工班態度更加囂張，價格上升、品質下降，勞安標準放鬆，工期也被拉長。
營造公司稍有不滿，工班就放話要撤場，完全不在乎合約精神與職人精神。
由於市場行情好，廠商們只求「趕快完工、趕下一場」，毫不在意自己做出的成果。
疫情期間，工地的職業災害死亡數據是否達歷史高峰，或許可以作為佐證。
筆者剛出社會時，放樣工作通常不會出現太大問題；但疫情後，放樣水準明顯降低。
整棟樓偏差、基準線偏移等過去幾乎不會發生的問題，如今層出不窮。
筆者因此曾參與兩家公司針對「大樓垂直度」與「放樣準確性」的檢討會議。
大環境的惡性循環
上述三點，正是營造業大環境惡性循環的縮影。
在這樣的社會風氣與營造環境下，怎麼可能培養出真正的職人？
筆者都不相信。
終究，只會誕生出一批批「師傅」，而不是具備真正匠人精神的專業職人。
要如何終止這樣的惡性循環、改善這樣的現象？
筆者真的不知道。
這是一個由社會風氣與營造環境長期累積造成的問題，並非一朝一夕能夠解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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